血玉镯在寅时突然爆出裂响,陈元青腕上被勒出圈紫黑淤痕。白三弦的盲杖点在后园梅树根处,杖头铜铃竟渗出脑浆般的黏液:"树吃够了七代人血,该吐骨头了。"
陈元青用戏刀剜开树根,刀刃刮下的根本不是木屑——那是团裹着戏装的腐肉,每块布料都连着萎缩的血管。当血梅主根被斩断时,整座颐园的地砖缝隙同时涌出黑血,汇成《白蛇传》的水漫金山之势,淹至脚踝的污血里漂浮着三十八片带睫毛的人眼睑。
第一幕人蜡甬道
地宫入口的青铜门刻着《目连救母》地狱变相图,推门时发出骨骼摩擦的吱嘎声。甬道两侧的琉璃灯罩里,凝固着三十八具戏子尸蜡——他们保持着生前的痛苦姿态:
武生双臂被铁钩吊起,腹部剖开塞入铜锣
花旦嘴角被金线缝出诡异笑容,眼眶里插着烛台
老生脖颈拧转180度,口中含着自己的断指
陈元青的剪影投在尸蜡群上时,所有尸体的眼珠突然转向他。白三弦暴喝:"别喘气!"却已迟了半步——最近的花旦尸蜡突然吐出截炭化舌头,正中陈元青衣襟,遇空气即燃起青绿鬼火。
第二幕倒吊血台
地宫中央的戏台竟倒悬于穹顶,台柱上缠满浸血麻绳。陈元青踩到块松动的青砖,整座戏台轰然翻转,三十八具倒吊尸如钟摆般晃下——每具尸体都穿着陈家祖辈的衣裳,脚腕铁链拴着生锈的戏班铜钱。
"这是活人打的阴戏台。"白三弦的盲杖敲击台柱,震落层层血痂,"陈家每代长子满月时,都要在此台倒唱《大劈棺》,唱够七七四十九天..."
话音未落,戏台突然自鸣锣鼓。陈元青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无形力量拽上台,双手不受控制地比划《钟馗嫁妹》身段。倒吊尸们随戏晃动,腐烂的戏服下掉出团团蛆虫,落地即化作带血工尺谱。
第三幕尸妆秘录
戏台暗格里藏着本宣统年间的《尸戏录》,泛黄书页记载着骇人养煞法:
剜活人双目制"阴阳眼蜡",嵌于戏台可通幽冥
取难产妇脐带血调胭脂,勾脸谱能摄魂
将夭折童尸封入戏箱,七代后化作"鬼青衣"
勒死叛班者悬于台梁,喉骨磨粉可禁言
书末夹着张民国婚照——祖父陈墨林身着旦角戏装,与盖头下露出森森白骨的"新娘"交拜。照片背面用经血写着:"戏煞已成,七代必绝,破局者需自断血脉。"
第四幕梅棺双煞
地宫最深处的寒玉棺内,并列躺着两具戏装尸:
左为民国军阀装束的腐尸,胸口插着把刻满符文的戏刀;
右是穿凤冠霞帔的森森白骨,盆骨处开着朵血梅,花蕊里蜷缩着漆黑婴尸。
当陈元青用血玉镯触碰棺椁时,整座地宫突然响起尖锐的唢呐声。军阀尸首猛然坐起,溃烂的手掌抓住他手腕——那掌纹竟与自己完全相同!白骨新娘同时转头,颌骨开合间吐出团带胎毛的血肉,落地即化作七只黑毛老鼠,叼着陈元青的头发奔向戏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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